“天朗气清,惠风和畅,仰观……”正背着书感叹王羲之笔下的《兰亭集序》多么美妙,突地,一辆带着“音响”的自行车驶来了。那骑车的老头慢慢地骑着,那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并不喧闹,反而让人感到些许的平和。辘辘远听,杳不知其所之也。
城市中,店面很多,餐馆很多,但仍保持着古意的地方大概只有茶馆了。一推开门,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茶味。古香古色的装修、雅致的房间,配上溢满房间的茶香,塑造了茶馆独一无二的充满诗意的氛围。这不仅让人想象——古人是否也是这样,在闲余之时邀三五好友于茶室一隅边饮茶,边畅谈人生。不久,茶上来了,是清新的乌龙茶。一种并不浓郁,却让人回味无穷的茶。茶叶在壶里翻滚着,或纵一苇之所如,或静心沉于壶底,或顽皮,或沉静。端起杯来,品一口,是带着涩味的甘甜,酝酿一番,还有着雨后青草的味道。
一茶饮罢,到了分别之时。再吸了几口古人说的茶烟,便走出门去了。
顺着花花草草走几步,再走几步,就能看到一处人家。像古时那般的矮房屋,不是王侯将相的住所,而是寻常人家的家。这样的“独栋别墅”在高楼林立的今天,可以说是罕见了。天明时,他家的公鸡便“咯咯咯”地开始打鸣了,直催着人起床。这样,一天就开始了。待那白白的、缥缈的炊烟升起,就知道是要吃饭了,就像现在这般开始吐雾了。他家还置了一块菜地,颇有“男耕女织,自给自足”之感。当然,最有意思的是那下雨天。雨水顺着房瓦,滑到檐边,又“唰”地一下滴落,在水洼里泛起层层涟漪。这样的宁静淡泊,让人想到身穿蓑衣在雨中徐行的苏东坡,静观雨后娇艳牡丹蔷薇的秦子游。
不知不觉,阳光逐渐散去,天边透出几分橘红。慢慢地,连那抹红也消去,天空挂上一轮明月。今日是既望,月也格外的明亮、圆润。她像下凡般的,离地面只有几丈高,甚至能让人看清她身上有几处银白的痕迹,数清有几个陨石所致的凹洼。她真如白玉盘般大大的,悬挂在空中。对着这圆月,静静思考,才懂得《赤壁赋》中述说的道理——何须羡长江之无穷、明月之无终、天地之无际,视万物静止,自己便也能无穷、无尽、无限。豁达超脱的人生观,是子瞻先生从人生无常之惆怅中解脱的钥匙,也是我应懂得的密语。
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;月出皓兮,佼人懰兮;月出照兮,佼人燎兮。月在天上望着,我望着的佼人在何处呢?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仍留着灯,等待下一个歇息的人;保安亭中透出微弱的亮光,守护着归家的人;屋里灯火通明,提醒在外游戏的人……
夜已深了,骑车的老头没有再踩着踏板经过,茶馆也熄了灯火,人家已然入睡,一切归于沉寂。只有那洒下银霜、透着光辉的月伴着谁人无边的思绪,一同,漫游在天边。